3月中旬,南极多个气象站记录到异常高温,一些地区甚至比往年同期平均气温相比高出了40摄氏度。而仍然处于冬季的北极,也检测到了极端高温,挪威一些地区甚至打破了过去的高温纪录。
卫星图像捕捉到的康格冰架崩解,来源:USNIC
由于气温升高,近日南极的康格冰架崩解,面积相当于美国的洛杉矶市。流入海洋的冰块依然有可能引起海平面上升,影响沿海地区的居民生活。为了应对正在加剧的气候变化,如何做“碳减排”也已经成为许多人讨论的话题。蒋南青曾经在联合国环境署工作了十年,这份工作带给她全球化的视角去看待今日的环境问题,“就像开车一样,必须方向对,不然开到了一个错误的赛道上,这件事做得再好也不对”。
蒋南青 中华环保联合会绿色循环惠普专委会秘书长
50岁的蒋南青博士,加入了“绿普惠”,重新创业,希望将个人的碳减排进行标准量化,让其在未来可以像货币一样进行交易。
这是一个每天都有新技术诞生的时代,
对于科技,我们因什么兴奋,
又因为什么焦虑。
「有温度的科技」Ep02,对话中华环保联合会绿色循环惠普专委会秘书长蒋南青。「有温度的科技」,将聚焦先进科技话题,从人文视角看科技与生活的关系,用科技关照现实,本栏目由Lens与雷克萨斯联合呈现。
蒋南青:目前中国一年的碳排放总量大约为100亿吨,其中包括衣食住行在内的第三产业比重大约占到53%,用这个数值除以中国的人口数,会发现中国居民在消费端的人均碳排放量在每年4至5吨之间。也有研究报告表示,每人每年有1吨的碳减排潜力,1吨这个数值对于个人而言比例非常大,如果每个人每年都能减排1吨碳,全中国每年就可以减少14亿吨碳排放,这个数值是十分可观的。无论是多么微小的行为,都会产生二氧化碳的排放。二氧化碳是一种长期的温室气体,在100年之内都不会衰减。现在的大气里存在的二氧化碳,可能还是100年前第一次工业革命时候欧美国家排放的。在二氧化碳之外,还有一些短寿命周期污染物,比如甲烷、氟化氢、氢氟、氯这些气体,即使它们消失了,对气候环境的影响也会继续存在,而气温上升对生态系统的影响是不可逆转的。蒋南青:我们日常生活中都会用到手机,每天会带着手机出门,坐地铁扫码,骑车扫码,购物的时候也是通过数字手段支付。通过手机,每个人每天都会产生很多个人行为的数据,在这些行为中,有些是可以减少二氧化碳排放的绿色行为,我们现在在做的事就是帮助用户知道哪些是绿色行为。我工作的绿普惠是一个数字化互联平台,目前在研究个人碳减排行为的量化。每个人都可以有个账本,上面会记录个人的数字化碳减排量,当你做了一些绿色行为时,会获得相应的减排量,而在未来,当碳排放量可以量化时,这些减排量还可以像货币一样进行交易。蒋南青:去年格拉斯哥气候大会上,197个国家经过激烈地讨论后最终达成了《格拉斯哥气候公约》,其中就包括了将把全球变暖控制在1.5摄氏度之内。1.5摄氏度看似不多,但其实全球不同的生态系统对气候变化的敏感程度都是不一样的。
两极对于气候变化是最敏感的,可能只升高1摄氏度就会给当地带来3摄氏度的影响。而在中国境内,青藏高原也是一个气候变化敏感区,我们的水资源大部分是来自于青藏高原的冰川,如果那里的冰川全部消融,不仅会带来洪水灾害,未来人类的生存都是个问题。
我加入联合国环境署的时候正赶上哥本哈根气候变化谈判,当时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好像还只是科学家在研究的课题,对普通人来说非常遥远,但就在十多年后,我们越来越能感受到气候变化了,包括澳洲的大火,南方开始有冰雪灾害,热带地区的热浪问题,气候变化带来的问题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们的城市会发生洪水,一场暴雨就可以让整座城市瘫痪,这样的极端天气事件频率在增加,以前可能是百年一遇,慢慢地变成了十年一遇,现在可能会变成两、三年就一遇的事了。气候变化再也不是一个遥远的话题,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气候变化,每个人也都生活在气候变化之中。蒋南青:之前也有人问过我,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可持续发展为全人类发展提供了一个最基本的逻辑框架,它的核心原则就是不让任何一个人掉队,leave no one behind。农业如何变得“零碳”,建筑可以怎么做到“碳减排”,如何保护自然生态系统,这些目标都是相互关联的,在这个基本逻辑中,也包括了零碳经济的发展,我们在做“零碳”规划时也是按照这样的逻辑来做的。Lens:日常生活中,普通人可以做到哪些减碳行动?蒋南青:我做环境工作二十多年,也尽量将自己的生活方式“绿色化”。尽量都乘坐公共交通出行,因为工作常常需要出差,我一般会选择高铁——比起飞机,高铁的碳排放相对少一些。住酒店的时候,我也会自备拖鞋和洗漱用品,不用酒店提供的一次性用品。有时候我也会去学校里讲课,或者是做一些教育讲座,我会跟学生讲一些衣食住行中产生的资源问题。比如坐飞机的时候,如果被问到是要鸡肉饭还是牛肉饭,一定要选鸡肉,因为牛是反刍动物,会排放大量的甲烷,牛的生长周期也比鸡的长,相对而言,鸡肉的碳排放比牛肉小。还有咖啡和茶的选择,虽然现在咖啡文化盛行,但我还是鼓励大家尽量喝茶,因为咖啡种植对土地的使用、当地生物多样性的影响比茶要来得大,而且咖啡的种植时间更长,碳排放量也会比茶更多。30岁之前我一直在读书,当时的理想是做一个科学家,后来发现自己不太适合学术,机缘巧合去了联合国环境署,在那里开始跟各个国家的人打交道。我去过很贫困的地区,也看到特别富裕的地区,也是这段经历让我真正地感受到“人类共同体”。在环境署的工作也给了我一个全球的视野,尤其是全球环境问题,地球生病了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也是为什么联合国环境署要推动可持续消费和绿色经济,因为他们看到了一个根本性问题:生产消费端是带来这些环境变化的主要原因。蒋南青:在做减排的时候,一半是关于能源的减排,另一半是关于物质材料的减排。如果只靠能源转型是无法达到碳中和目标的,还是需要尽量让资源物尽其用。我们现有的经济模式是线性经济,是“从摇篮到坟墓”,生产、制造到消费是一条线,不论是生产者还是消费者,都不会考虑消费后物品的“命运”,而现在很大一部分消耗是在产品的使用阶段。我们都希望生活可以更舒适、更便捷,现在也有大量的快递、外卖可以直接把需要的用品送到家里,但这也会产生大量的物品被弃置的问题。而在这样的经济模式下,最终造成了环境问题与资源消耗,被弃置的物品最终都只能被焚烧或者被填埋,在这过程中都会排放大量的二氧化碳。而很多产品都是人工合成的材料,无法在自然里降解,这又会带来环境上的问题。循环经济是改变这个问题的一个解决方法,它的逻辑是要把所有人都纳入经济体系中,消费者必须在产品使用的末端将它送去回收再利用。与线性经济相比,循环经济是“从摇篮到摇篮”,原先的废弃物可以重新变成原材料,回到生产线上,物尽其用,尽量不被弃置。在循环经济中,从设计开始设计师们就要考虑到这件产品在未来是可以被回收再生的,要尽量减少材料的使用,让它更易于回收再利用,同时现在也有很多技术是可以修复物品的,延长它们的使用寿命。循环是一个很理想的方法,在这种新的经济模式下,每个消费者、每个人都是有责任的。我们要对自己使用的产品负责,在“使用完毕”之后,有义务把它送回摇篮里去。
「抱朴再生BOTTLOOP」是一个环保品牌,拥有完整的饮料瓶回收及再生全流程产业链,用户通回收饮料瓶后,经过一系列工序后分解成塑料微粒,经过加工后制成环保面料
构建这样的系统已经超越纯粹的回收再生问题,它需要多部门协同,也需要依靠数字化技术,将每个人联系在一起,把碳排放变得可追溯、可量化,在未来可以进行交易,绿色企业可以从中获得收益,以此降低成本,这样才能获得资本的青睐,循环经济的闭环就可以实现。蒋南青:汽车工业是一个重要的经济部门,目前中国政府的目标是在2025年将电动车的比例提升至25%。与标准的燃油汽车相比,电动汽车的减排率超过50%。而在能源减排上,主要是靠提高能效,电气化是主要的技术之一,汽车的电气化也是未来发展的总体趋势。但目前电动车还处在发展初期,需要一定的时间,这也和中国的能源结构有关。电气化的要求首先是电网的绿色成分。现在中国内陆地区还是以煤炭发电为主,电网中的可持续能源比较少,即使开的是电动车,但充电的电网依然使用的是煤炭发电,这个过程中并没有形成减排效应。其实,我们现在最重要的目的是碳减排,在目前的条件下,如果燃油汽车非常节油,依然是可以使用的。在达到百分之百的电动之前,中间是需要过渡的,没有一个技术一出现就可以百分百成熟,油电混合车为当下提供了一种可行的解决方案。然而无论是混合动力、纯电动、氢能源,乃至未来仍有可能被不断发掘的更加创新的能源驱动形式,着眼未来也不忘关照当下,以人类切实需求和保护环境为出发点的思考和努力,才是实现碳中和的有效举措。一如雷克萨斯坚持践行全方位、全生命周期的电气化战略,对可持续发展及更好的出行体验的执着探索,始终践行一个企业的社会责任和使命,致力于为碳中和持续做出贡献。